【人字拖鞋】非雪有文写道:
大雨次日,为防止淌水湿鞋
2024-08-27
最新修改时间:2024-08-27 10:15:14
【人字拖鞋】非雪有文写道:
大雨次日,为防止淌水湿鞋,出门时找出侄女穿的一双厚底拖鞋。这拖鞋是十多年前去大连时穿回去的,准备去海边玩儿用的。留在家里,却被家人带回齐齐哈尔,现在放在90后的侄女鞋架上。
在一家餐厅公厕洗手的时候,扫地的大娘拉着拖布端详我的鞋,说你这鞋不是在咱这儿买的吧?没见过这样式儿的。
是,是在别处买的。
在哪儿买的?
嗯,在日本买的,很旧了。
板凳跟上句:当年我在上海买了双凉鞋,穿着到了北京,逛了一趟大街,被至少10人问我“您的凉鞋只在哪儿买的?”
她(他)们的拖鞋凉鞋记录和记忆,勾起我对一双人字拖鞋的回忆:
…………
晏小梅的羽毛球打得好、打得规矩、打得刁狠。场上没有中心线和网子,但她严守一条心目中的楚河汉界、严守一道无形的球网,在一个固定的空间里掌握出球的高低远近,打给陆海的球忽长忽短、忽高忽底、忽柔忽坚。陆海要想将每个球都送回去,必须在他那半场里东西奔波,四个角落里接球。晏小梅觉得这么打比和平球来劲,她幻想着那轻飘飘白生生的羽毛球是团锦绣彩球,软软地抛出去再软软地投回来显得敷衍,而坚坚实实地击出去会得到积极的回报。
陆海确实在认真积极地回球,他马不停蹄满场飞,他的失误引得姑娘银铃般的笑声,他的惊险救球赢得姑娘佩服地惊叹,但是跑到满头大汗他也没意识到那小小羽球是绣球。
“有惊有险,还很默契。”一句切入晏小梅心的评判在场上响起。可惜话音不是出自陆海而是梁燕之口,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的她又加了句:“你们打得又棒又有味儿,我真羡慕。”
“燕姐,你打会儿吧。”晏小梅将空中飞来的球接在手中递向梁燕。
“不啦,你们打吧。我去教研室,想把算数作业和这星期的作文批改完,明天咱们好轻轻松松地看电影。”梁燕和晏小梅的家分别在西城白塔寺和东城雍和宫,离校远才有资格住校,她们都要在星期六回家过周末,所以要在下午将一周剩下的作业批改完。
陆海教体育,只有业余辅导而无学生作业批改,住家又近在学校后面那片楼里,他说:“那你先去吧,再打一会儿球,完了我帮你批批算数什么的吧。”
羽毛球又在操场上飞了半小时,大汗淋淋的晏小梅和陆海收了球拍。晏小梅说她先去冲洗一下,然后也要去教研室改作业,她问陆海:“你就没想过主动帮我改改作业?”
“哪天你忙不过来时叫我吧。”
“太好了。我今天要批的不多,用不着。请你做个作文吧,把我刻画一下。”
“把你刻画一下?我又不是作家画家,怎会刻画人物?”
“你给梁燕的信我都看过,你对她刻画挺深,就不能刻画刻画我?”
陆海想不起他以前和梁燕通信时曾特意刻画过她什么,现在经晏小梅提醒才觉得好像有过刻画:“刻画得不好,但现在我们天天一起工作,每天都能当面交流,还有必要写作文刻画吗?”
“有必要,练练你的写作能力吗。”
“好。刻画刻画。”
“明天看电影之前交卷!”
晏小梅回宿舍冲洗去了。陆海简单,只在操场边体育器材室门前的水龙头上洗把脸、脱掉球鞋冲冲脚、登上双海绵拖鞋奔了教学楼一层的教研室。
星期六下午有家的老师即使有没批完的作业也带回家去了,教研室里再无它人,陆海就坐在梁燕对面的桌子前,帮她批改算数作业。他选择算数是对的,梁燕也只能让他批算数,因为作文需要通篇过目,要做评语,还要在下堂作文课时做评解,那非担任老师批不可。梁燕交给陆海一落算数作业本就又低头改作文。
教研室里默默无声了许久,梁燕判出一篇好作文,好像得到一种愉快的享受,不禁举起双手伸腰仰身向后地呼出一口爽气。她的情绪感染了陆海,他也不由得来了个那样的轻松动作。一瞬间,梁燕和陆海同时将他们仰向天花板的眼睛拉回、惊奇又惊喜地相互对视起来,好像从来不曾相识,又好像相识的太久。
同时向后仰身,也就自然地同时向前伸脚,是俩人的光脚丫平平地贴在了一起。
星期六下午不是正式办公,梁燕在宿舍洗过澡很随便地穿着海绵拖鞋来的教研室,判作文的过程中她又让脚丫从拖鞋的人字袢里解放出来;陆海洗过脚在体育器材室换了拖鞋是不想将球鞋里的橡皮臭带到梁燕面前来,他也不知何时将脚丫踩到了拖鞋之上。
陆海觉得一股暖流淌遍了周身,他贴到了婴儿时吮吸母乳以来最柔软的东西;梁燕觉得一股幸福充满了心中,她生来没有兄弟、那相贴填补了没有过的和兄弟肌肤相触的空白。他们都觉得一下子通了气,一下子变得无比亲密。
他们对视的眼睛挺顽皮地画起圆圈来,原来是桌底下的脚趾豆儿也能掰来掰去地玩“拉勾上吊”“打架”“握手”的游戏,他们好像回到了顽童时代。他们都不想收回双腿,于是改成了挺直了腰地批改作业,一直到晏小梅进教研室两对脚丫还那么贴着。
挺直腰抻直腿批改作业的姿势当然有些古怪特别,晏小梅在她办公桌前坐下不久就发现梁燕和陆海的光脚丫贴着哪!她也惊奇,但不惊喜。她有些害臊有些酸溜溜的。她想咋呼声“干什么哪!羞不羞?”可她看他俩明知道她看到了他俩的脚丫,也没当做贼似地赶快把腿儿缩回去,还光明正大地贴着,她咋呼他们也不羞的。她只好装没事人地打开要批的作业,但一颗心不住地突突蹦哒起来,两颊积起比打球前想让陆海管她叫“梅”时还要浓厚的红云……。她已有男女两片嘴唇相贴的理性认识,多少本小说里的情节给过她多少罗曼蒂克的梦,可是两片脚丫贴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会激发出什么样的梦?
晏小梅越想心越突突,脸上的红云沉得快要挂不住啦,她发誓:我要想法子买双人字袢的海绵拖鞋!
今日登着三寸钉洋趿拉板儿的女郎打死她也不会理解买双人字袢的海绵拖鞋何以还得想个法子。公元一九六二年初秋,中国还没有生产海绵底的拖鞋,穿那种拖鞋的都是归侨、侨眷、或托人从海外带来的。晏小梅想到的是现在正在产假中的体育老师司慧敏,她是印尼归侨,还有亲戚在新加坡,托她家寄一双来该不太费劲的。想好那法子,晏小梅的心才平静些,脸上烧才退一些,才时不时地和梁燕陆海说笑两句地批完了作业。
那天晚上他们三人都做了个有关脚丫贴在一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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