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电影院】我所上的大学,无论自然风光还是人工设施,
2024-06-01
最新修改时间:2024-06-01 16:00:49
【一个人的电影院】我所上的大学,无论自然风光还是人工设施,条件都算是比较好的。学三食堂旁边的那座电影院,不是召开新片首映式,就是举办外国电影周,一年四季都显得热闹非凡。尤其是以观摩名义搞来的争议片、内部片甚至禁片,更是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尽管那时一张电影票的价格非常便宜,而我却很少能去电影院。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吃饭穿衣尚要靠助学金的接济,哪里能有用作消遣的闲钱?好在偶然有学生会老乡送来的赠票,能给我单调沉闷的求学生活慷慨馈赠一点难得的快乐。在机会有限的看电影过程中,我认识了那个外号叫“老混”的人。在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老混的人生一直是我心目中最快乐、最令人羡慕的人生。
说是认识,其实我连老混的真正身份一直都不太清楚,只听说是学校电子器材厂的一名工人。他年近五十,似乎是个了无牵挂的老光棍。我虽然鲜有看电影的机会,但由于所住宿舍和电影院近在咫尺,常常要穿越售票处和影院前的那片空场,真可谓“楼台虽近水,可惜不得月”。在我的印象中,老混无论春夏秋冬,只要黄昏来临,一定会准时出现在因为时间尚早而依旧空旷冷落的售票处前。老混肤色糙黑,须发凌乱,衣着邋遢,在人人显得文质彬彬或酸文假醋的大学校园里,看上去异常独特而醒目。老混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为其目,二为其嘴。老混的外形猥琐而灰暗,但一双眼睛却双炯炯有神,如同暗夜中的路灯般让人感到明亮和振作。而他那张嘴永远都喋喋不休,似乎从来都没有停歇的时候。无论是来买票的、看电影海报的还是打听影讯的,老混逢人便上前搭腔,用他朴素直白的语言,描述电影剧情,介绍演出阵容,谈论明星轶事……在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这样的热情当然是招惹反感的鲁莽,这样的直白无疑是令人尴尬的粗陋。老混却看不出人们脸上明显的厌恶之色,依旧兴趣盎然地持续着没有听众的演讲。有一次说起他的外号,老混一脸无辜地对我说:“他们乱讲,我怎么老混了?我看每一场电影都花钱买了票,甚至连一张赠票都没有要过。你知道吗,我每月的工资除了吃饭,几乎都花在电影院了。”
我曾对同寝室的舍友说,老混的生活快乐而单纯,真是让人羡慕啊。结果立即遭到了大家的一致耻笑:“那样的人生不是快乐,而是无聊。那样的活法不叫单纯,而叫混日子。”我一度曾为自己的短见深感羞愧,但混迹浮世若干年,到了人已中年的现在,偶然想起那座电影院,想起老混,过去的感慨却依然会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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